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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了乐队的夏天,五条人终于火了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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艺术家陈侗在广州开了家“博尔赫斯书店”,新旧掺卖,先锋小说居多。

但唱片只卖五条人。

于是,你能在格里耶和贝克特中间,看到《梦幻丽莎发廊》、《广东姑娘》和《县城记》。

陈侗是五条人乐队的忠实粉丝。

年,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,以文学的角度讨论:“五条人歌词中的方言口语和形象思维”,并放言“五条人将于年获得鲁迅文学奖”。

仁科感到很疑惑,为什么是年呢?

陈侗回答:杜拉斯说,年是文学灭亡的一年。

仔细听五条人的音乐,其实结局是一部描写现当代中国的短篇小说集,是非文学形式的文学作品。

01

我小的时候偷抽阿公的水烟

阿公知觉了他就不给我去读书

我记得那个时候是年

仁科出生在汕尾市的捷胜镇。

他的爷爷曾在国营食品单位工作,颇有积蓄。父亲是个厨师,在爷爷的帮助下开餐厅、开酒楼、开发廊,还开了一家用镭射碟机放碟子的卡拉OK厅。

在父亲生意赔空,举家连夜搬到海丰县躲债之前,仁科是“有钱、有地位人家的孩子”。

阿茂出生在海丰县陶河镇。父亲是泥瓦工,常常走街串巷招揽生意。阿茂就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面,跟着父亲出入周边的村镇。

阿茂父亲的生意渐渐做大,成了一方的包工头。

在父亲被拖欠工程款破产之前,阿茂过着“吃、喝、穿,样样给足”的有钱日子。

“天上雷公,地上海陆丰”,明嘉靖时,正直刚强、公正大胆的海丰人民与地方官府共同抗击倭寇,大获全胜,喜报捷达,皇帝龙颜大悦,曰:有如春雷贯耳,海丰也。

海丰人嫉恶如仇,民风剽悍,仁科说“为芝麻绿豆大点事儿,他们会拿着西瓜刀互劈。”

《曹操你别怕》就是一首描绘村民打架的歌。

这是一个有趣的故事:

农村里搭台唱戏,演员在前台演,戏台后有人在分番薯粥。演曹操的人闻到一股番薯味分了神,后台人对他喊:“曹操,你别怕。番薯粥一人一碗。”曹操立刻怒了:“一人一碗,你们把番薯肉分完了,剩下一碗番薯水,那还算一碗吗?”“啊呀呀——”台上台下顿时打骂作一团。

曲子开头,五条人用农村最常见的吵架场景作引子:

“伶敢行啊瓦阿乡里踏瓦阿田,扑母啊!(你敢来我们村践踏我们的田!找死啊!)”有点白字戏的味道,SOLO部分甚至是半音阶(爬格子)组成的。

海丰县,是著名的侨乡,也是中国13个红色根据地之一。

年10月,“农民运动大王”彭湃烧掉自家田契,把土地分给农民,在海陆丰建立了中国第一个农村苏维埃*权。

在歌曲《彭啊湃》中,五条人搭建了戏剧性的一幕:

一个地下革命者撞见了宪兵,两人各自谈论彭湃的故事。

二人对彭湃形象迥异的描述,体现了两种意识形态的碰撞,口语化的歌词和唱答式的表演方法,则让听者临场感十足,仿佛身处那个乱世。

五条人擅于在歌里描写人物,无论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。

《像将*那样喝酒》讲的是酒*诗人石延年的各种喝酒方式;《陈先生》用三种方言唱了陈炯明的一生。

五条人歌里对小人物的刻画更精彩生动:

在《阿炳耀》里,48岁的老光棍阿炳耀每天站在制衣厂的门口,想着女工,骂着老板:

“永艺你这个XX的,干嘛要将那些女孩子全部关起来呢?”

而他的弟弟炳文则一天到晚像只八哥鸟似的总是责问他:“今天给我喂猪了没有呀?”锄头、屎桶每天都挂阿炳耀肩上,却从没听他喊过痛。

在《李阿伯》里,戴着斗笠的李阿伯在田里,嘴里咬着一根烟,他的大儿子爱*博,小儿子在读大学,李阿伯说:“将来就要指靠他了。”

这让五条人想起一句话:“人生就像种荔枝,有雨也累,无雨又累。”

02

节假日的时候购书中心门口

摆地摊走*的小贩很多很多

走*,是流动小贩违法摆卖时,逃避执法人员抓罚而相互招呼走脱的暗语,后来被人们当作无牌流动小贩的代名词。

阿茂的哥哥大茂在华南师大读书。

阿茂来广州后的最初一年半,就在哥哥的宿舍蹭住。

他不仅蹭华南师大图书馆,还混了各种电影课程,甚至参演了甘小二老师的独立电影《山清水秀》。

为了谋生,阿茂做起了“走*”,专卖打口CD。

在当时,欧美唱片公司把一些积压的唱片打口销毁,以废塑料的形式出口到中国。

当然,在销毁过程中,由于进货人的要求和走通关系,只有部分cd被完全销毁,有一部分只是切到了CD盒面,而CD完好无损。

作为“洋垃圾”进口来的CD避免了文化审查,青年们可以无阻碍地听到一线大碟。

然而,这些CD曲风冗杂多样,以卖打口CD为生的人,就需要在“垃圾”里面挑出“好东西”。阿茂借此听到了大量的外国音乐。

16岁的仁科在海丰的工艺美术班学画画。

当时阿茂回到海丰,和朋友“区区元先生”办了首届“首届海丰原创音乐会”,阿茂和仁科从此相识。

少年时的阿茂与仁科(摄影:快美林)

这个“区区元先生”是海丰中学的美术老师,后来五条人的很多海报和专辑封面,都是这位美术老师负责的。

仁科结业后,去贝雕厂画了一个月的贝壳工艺品。

越发觉得重复的工作枯燥无味,萌发了去广州找阿茂的想法。

年,仁科揣着一百多块钱,登上了去广州的汽车。

彼时阿茂最怕的事情是有人来查封他的CD,便把CD分几堆,有的放在自己的出租屋,有的放在哥哥那里、朋友那里。

阿茂怕仁科跟他抢生意,搞不好还会打起来,就介绍仁科去卖盗版书。

仁科恰好是一个爱书的人。他四年级从捷胜搬到海丰,很长一段时间家里连台电视机都没有,仁科只好天天看书,去县里的旧书店买一块钱两本的过期《故事会》。

他找到一个卖盗版书的朋友赵云,进了一批畅销书,开始了做“走*”的日子。

这位“赵云”后来也出现在了五条人的歌曲《走*》中。

仁科为了卖盗版书,设计了一个巨大的书包,城管一来他也不跑,就镇定地站在原地,把书包起来。结果某天,他连书带包被城管收走了,血本无归。

彼时阿茂正在和朋友往云南骑行。

为了生活,他只好拿阿茂的打口碟去卖。

“走*生涯”直到年画上了一个句号,广州为了筹办亚运会严打摆摊的人,他们开了一家唱片店,并开始创作几年来积累的灵感。

后来他们认识了周云蓬的经纪人佟妍,并用她提供的经费录了小样、给乐队命名为“五条人”。

保持几乎每两年一次的专辑发行,在各地巡演、参加各类音乐节、每年回海丰办歌友会、签约摩登天空……

在广州奋斗时,他们住在天河区的石牌村,这是广州最大的城中村,改造计划拖了又拖。

密集的“亲嘴楼”里,住着农民工、走*、歌手,还有发廊妹。

03

从海丰到广州,五条人吟诵的对象随着自己的经历改变。

首张专辑《县城记》和后来的《一些风景》几乎都是用海丰话吟唱海丰的人和事。

而到了广州,便开始用普通话创作,《广东姑娘》就是如此。

歌里少了海丰方言的粗粝和晦涩,贴近城市的温热和柔情。

如果说《县城记》、《一些风景》写的是近代史,那么专辑《梦幻丽莎发廊》、《故事会》则生长于当代中国。

《梦幻丽莎发廊》这张专辑,充满了“法制新闻”的味道。

在《阿虎》里,梳着“周润发头”的社会青年阿虎,正要和兄弟们去打架,却直行到一座大楼面前,大声喊道“阿娇!你爱跟我走吗?我就等你一句话!”

歌曲《初恋》的原型有迹可循:一位货车司机去寻找高中时期相恋却被拆散的恋人,然而发现昔日爱侣已为人妻,悲伤过度的他驾车走神,意外撞上了桥墩。

而在《热带》里,欠*债的刘德龙为了躲债,背上了命案,逃往热带丛林,俨然贾樟柯电影《天注定》的情节。

《梦幻丽莎发廊》同样是浪漫、梦幻,甚至魔幻的。

且不说“阿珍爱上了阿强,在一个有星星的夜晚”的温情,以及“摩托车飞过石牌桥”的舒爽;

就看《秧歌舞》里,远离家乡的流浪歌手上了电视,不会跳舞的主持人却带头跳起了秧歌舞的魔幻情节,“我们都知道如何让阳光晒着脸,我们都知道如何让工作变得有效”固然是生存道理,但“诗人可以将灾难写成歌谣,皇帝可以把将*变成太监;将*也可以唱出动人的歌谣,皇帝也可以把诗人变成太监。”更有警示意义。在更大的力量面前,每个人头上都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。

当穿过交错的粉红灯光,掀开梦幻丽莎发廊的绿色塑料帘,镜子里是春天小姐哀伤艳丽的面容:“风吹过石牌桥,我的忧伤该跟谁讲?”

《故事会》的视野则比《梦幻丽莎发廊》发廊更宽广,不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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