职业画家:李丛
作为学生,我们到底要跟老师学习什么?
文/李丛
李丛老师作品
从年至今,我这个没有教师证的山寨老师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教了13年国画,由于有些艺术机构离我住处较远,交通极其不便,每次去上课总是坐完公车再转地铁然后再步行,反反复复颠三倒四的,让我浪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,严重影响了我的创作和休息时间。特别是在下雨天或者酷暑的季节,真让我吃尽了苦头,这个中苦衷,可谓冷暖自知。因此,我这个学期只能忍痛割爱推掉一些交通不太方便的机构,但实际上还真有些于心不忍,毕竟教了这么久,跟学生还是有感情,更何况他们都确实画得很好,个个进步神速,并且学生和学生家长都对我的教学十分认可,对我有些依依不舍。但人生真的很现实,很多时候我们都无法求全,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和难处,真的希望家长们能够理解!但我细想起来,这不也是人家对我的信任和认可吗?作为一名山寨教书匠,我已经感到非常欣慰了。我顿时又想起这辈子有幸交往过很多良师益友,他们都在各个方面潜移默化影响到我,让我得以逐步成长。
孩子作品
或许很多人都以为跟老师学习,就是学他们怎么画怎么写,其实这在我看来都太过表面,坦白说,只要你够聪明够勤奋,在技法方面不用三五年时间就可以学得有模有样了,至少可以到外面骗一部分人,但老师内在的修养、艺术的思想以及为人处事的品德,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学得到了!回想起这么多年遇到的各位师友,在他们身上我学到了很多远远超过艺术技法的更重要的东西,我看一个人,总是喜欢从小事入手,因为我觉得越是微不足道的小事,越是不经意的越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,现在可以随意举例罗列如下:
我初中时期的恩师沈澄婴老师,早年我们这些学生经常拿作品向他请教,每次他除了指出毛病之外,还总是说:“非常好!已经很好了!你们这样发展下去,今后会比老师更优秀的!”直至很多年后有一次我在整理旧作,发现自己以前画的那些画实在不堪入目,才回想起老师以前说的这些话,坦白说,以老师的水平,他当年怎么会觉得这些画很好呢?!突然间我才恍然大悟,原来老师一直以来总是以包容的心态去鼓励学生,这些善意的谎言,都是希望自己的学生有信心继续画下去,毕竟教学生除了批评之外,还需要勉励啊!因此,要及时指出学生的错误和不忘勉励学生的自信,便成了我日后教学的一条重要法则,不应该以老师高高在上的心态和标准去衡量刚刚初学的学生。
十五年前,我在《广东书画艺术》杂志当编辑兼评论部主笔,总编辑李书成老师身上有两个细节令我十分佩服:他每到一处地方,都会主动跟看门的保安人员打招呼,回去的时候也会再跟保安打一次招呼;此外,每当有快递员上门收快递,只要家里刚好有水果或者点心,他总会顺手拿个苹果或者什么给快递员,这两点令我印象十分深刻。
我的好兄弟吴子英老师,近十年前我们相识时便一见如故,当时是由老朋友彭兆炜老师介绍认识的,我很清楚地记得我递给他一张卡片,子英兄接过名片后很仔细地看了一番,然后立即掏出手机,把我号码记下来,并打通我的电话,诚恳地说:“这是我的电话,你也记下,有时间一定要到我工作室坐坐!”从那一瞬间,我就感觉到子英兄此人可以深交,因为一般人接到名片,无非都是象征性地瞄一眼,把名片放起来或者回家后一丢了事,但子英兄这个不经意的细节感动了我,让我感受到他为人的厚道和真诚。事实证明,我的眼光没有看错,这些年来子英兄对小弟的照顾真的无微不至!
我的忘年交刘汉虎老师,为人随和,毫无架子,以前他每次到外地写生或者到潮州画陶瓷,都必会跟我打电话告知一下,回来之后也会再打一次,宛若把我当成亲人报个平安。老先生曾默默资助过一些家庭贫困的学生,从不对外张扬。有一次我跟朋友陈小峰去拜访他,刘老师不但赠送我们的作品,吃饭时还执意抢去买单,临走之时他送我们到大门口,我们以为他送完就应该回宿舍了,没想到我们在门口的马路边还聊了好几分钟,不经意回过头竟看到刘老师还站在不远的地方向我们观望,那动作那神情依然是在送我们的样子……让我们都大受感动。
钱海源老师本来与我并不太熟悉,只是偶尔在路上遇到会互相打招呼而已,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路过我的工作室便聊开了,他说他其实一直在考察我已经整整两年了,发现我很勤奋刻苦,老先生居然用“考察”一词,确实挺有意思。经过一段时间的来往,当他得知我除了画画还写过不少美术评论文章之后,竟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给湖南《艺术中国》的主编曹隽平老师,跟他说可以考虑让李丛担任该杂志广州工作站的站长。曹总编对此也很重视,立刻就从湖南赶来广州跟我见面,经过一段时间的审核,曹总编正式聘请我当《艺术中国》广州工作站站长,还参加了我的挂牌仪式。钱老师此等对后辈无私的提携,颇有民国时期蔡元培、梁启超之作风!
方一泓老师嗜酒,有人说他狂,有人说他颠,但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极其清醒的人。他的狂和颠,都是表面。年我在小洲村第一次开个人画展,刚刚布完展,他便是第一个提前到场去观看的人。到了开幕式当天,我父母也从老家过来参加,一泓兄得知之后他又来了一次,据我所知,他那段时间前前后后估计去过三次。后来他对我说:“你知道我为什么明明看过了,还要当着你父母的面再去看那么多次吗?因为我觉得走艺术这条路实在太难了!你这么勤奋又这么坚持,大家又是潮汕人,如果我不支持你的话该支持谁呢?我就想让你父母知道,在小洲村还有一个叫方一泓的人,对他们的儿子是如此的支持!……”一泓兄这句话至今还在我耳边回荡。
王秋奇老师平时不善言辞,在嘈杂的人群中,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抽烟,极少发言。但当你很细心去体会,才了解到老先生“冷酷”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极其滚烫的心!记得有一次他跟汕尾的一批书画家在水墨村举办联展,展览完毕,他对参加展览的成员之一、我的大师兄陈建涛说:“建涛啊,到时撤展的时候一定要记得送幅画给小黄(一位当时在水墨村帮忙的普通职员),我已经送过给他了,你到时也记得送一幅给他,他为这次展览的工作付出了很多心血。”我当时在一旁听了大受感动,其实平心而论,小黄所做的,也仅仅是份内的工作,但这些都被秋奇老师看在眼里,不但自己送了作品,还提醒大徒弟也要记得感谢人家,这个在一般人看来微不足道的细节,恐怕会被大多数人忽略了。
那次撤展的时候我也过去帮忙,秋奇老师由于当时约了朋友无法一起吃晚饭,便再三嘱咐小黄说:“要带这几位前来帮忙的老师到附近吃一顿最好的,记住,一定要吃环境好一点卫生一点的。到时费用多少由我来安排就好了!”还有一次,秋奇老师刚刚跟我通完电话,说他最近眼睛不太舒服很少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