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在线旅游交易平台上，“巽寮湾候鸟团”是冬季炙手可热的旅游线路。就像候鸟迁徙一样，北方中老年人来到温暖的惠州滨海过冬，躲避冬日的严寒。今年冬天，巽寮湾资深“候鸟游”导游“猫姐”已经带了多个团，迎来又送走了一批批来自甘肃、贵州、四川等地的老人。
12月23日，中国旅行社协会老年与健康旅行分会会员代表大会在巽寮湾召开，来自全国余家骨干旅行社会员代表齐聚美丽的惠州滨海。值此之机，巽寮湾也将当地的特色文旅项目推介给了全国。
在广东省民*厅与5个省份签订旅居养老合作框架协议的背景下，惠州“野蛮生长”的旅居养老产业或许也将走向规范化发展，成为养老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力量。
●南方日报记者于蕾
蓝海市场
惠州滨海兴起候鸟式旅居养老
每年冬季，候鸟南飞，许多北方的中老年人也会往南“迁徙”，找个温暖的地方过冬。进入11月份，在惠东县巽寮湾，经常可以见到这样的“候鸟”游客结伴出行。
来自四川的刘萍（化名）和丈夫是国企退休员工，他们在12月中旬跟团来到巽寮湾，将在这里度过25天的旅居生活。这是夫妻俩儿第一次长时间在外旅居，他们每天都会去周边的菜市场逛逛，尝尝新鲜地道的海鲜，体验和融入当地的生活。之所以选择巽寮湾，主要是因为刘萍的丈夫对冷空气过敏，他们看中了这儿温暖的气候。而且，巽寮湾的旅游线路相对便宜，“一共元包早晚餐”，住的还是当地的高端酒店。
像这种候鸟式旅居养老，是当下最为典型的旅居养老形态，也是惠州最早探索的旅居养老市场。一般来说，旅居养老是指老年人在常住地域以外的城镇旅行并居住，单次旅居时间超过15日，在旅居过程中享受各类适老服务、进行养老的生活方式，主要包括候鸟式、疗养式、文艺鉴赏式、田园式、社区式等5种形态。
近些年来，随着国内人口老龄化趋势加剧，老年群体消费能力提升，以及养老服务需求日益多样化，旅居养老正在成为冉冉升起的新兴市场。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，截至年底，中国60岁及以上人口约2.54亿，占总人口18.1%；根据全国老龄委和某线上旅游交易平台的调查，老年群体旅游出行意愿超过80%，每年老年人旅游人数已占全国旅游总人数的20%以上。业内有研究者分析认为，我国的老年旅游市场规模可达到近万亿元，而且在老年群体对“慢旅游”需求的刺激下，旅居养老产品有望成为未来老年旅游市场的主流。
面对正在崛起的朝阳产业，在利益驱动下，惠州不少旅游企业开始探索旅居养老。在年前后，巽寮湾、双月湾等滨海旅游区在淡季亏损的压力下，相继进*候鸟式旅居养老市场，以期在这片蓝海中分一杯羹。
南方日报记者走访发现，经过这些年的发展，惠州滨海旅游区淡季人气旺起来了。通过“候鸟游”，旅游企业冬季亏损大大减少，部分企业可以实现收支平衡。惠东县旅游协会秘书长徐缨介绍，往年同期滨海旅游区每天可迎来“候鸟”游客人，以北方中老年人为主。
今年在疫情影响下，候鸟式旅居养老市场也呈现出更多不确定性。一方面，总体旅游出行需求减少，旅居市场价格混乱，以住宿为例，一天房价从50元到多元参差不齐；另一方面，国外出行受阻，不少国外游客源转向国内游，针对高端市场的旅游企业受益明显。金禧丽景酒店管理公司营销管理中心负责人*斌敬介绍，惠东仟玺度假酒店共有0余间房，“现在每天保持—间入住，往年每天只有—间”。但受到国内疫情的影响，近期四川、上海等地的订单面临大量取消。
“淡季做人气，旺季做收益。”整体而言，惠州旅居养老产业正在起步阶段，旅居养老形态单一，目前主要面向中低端市场，价格竞争优势明显。
野蛮生长
公共配套设施缺乏成发展瓶颈
所谓旅居养老，不仅是旅游产业和养老服务产业的结合，还是旅游和居住的结合。严格来说，惠州滨海大多数“候鸟游”产品更强调观光，而且时间相对较短，并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旅居养老。
以来自杭州的游客陈阿姨为例，她报名的候鸟团只有6天。陈阿姨今年63岁，是国企退休职工，多年来她都会与熟人结伴出游，“夏天避暑，冬天过冬”。12月15日，陈阿姨一行人入住巽寮湾海公园，开启滨海旅行生活。她们不仅在巽寮周边观光，还去深圳玩了一天，空闲时候，还可以到酒店的公共用房唱卡拉OK。
据悉，目前，惠州滨海以这类5—10天的常规旅游线路为主，居住半个月以上的游客比例不足10%。某种程度上，这与现有旅游产品普遍缺失适老服务不无关系。
经记者走访了解，除了有些高端酒店会提供老年夫妻婚纱照、温泉养生等服务外，大多数酒店的适老服务一般仅限于提供唱歌、棋牌、广场舞等文化娱乐场地，无法满足老年群体多样化养老需求。
针对上述问题，惠之旅国际旅行社副总经理郑龙昌此前接受采访时表示，应当按照行业标准及时引导和规范旅居养老的发展。旅居养老是新兴的旅游产品，业内不能只顾眼前利益，任凭其野蛮生长，要按照《旅居养老服务机构评价标准》对相关机构的选址、基本安全设施、医疗护理设施、基本食宿等进行规范。
另一方面，在产业初期野蛮生长之下，公共服务配套设施不健全是制约惠州旅居养老发展的重要瓶颈。以巽寮湾为例，老人突发健康状况，如何确保25医院抢救？周边旅游景点有限，如何满足老人的文体娱乐需求？想去双月湾看海龟，如何方便快捷地到达？多名受访业内人士表示，“游客在酒店里居住体验还不错，但离开酒店后就一言难尽”。
尤其是，惠州市旅游区公共交通内循环仍不畅通，不但从巽寮湾到双月湾30公里的路程没有旅游巴士这类公共交通连接，从重要交通枢纽到双月湾也没有直达车辆。而且由于山海间的阻隔，山区温泉等康养资源不能充分开发，周边旅居养老资源无法整合发展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越来越多开发商进驻滨海开发楼盘，旅居养老地产蓬勃发展的同时，也不能忽视风险。“海南过去开发旅居养老地产，风风火火野蛮生长，不仅投入成本高，也对当地经济发展造成不好影响。”惠州市长者服务局（筹）产业推进科负责人表示，鉴于前车之鉴，“我们不能走这条老路”。
发展方向
依托连锁品牌打造旅居养老基地
作为粤港澳大湾区重要节点城市，惠州旅游资源丰富，凝聚了山海资源、东坡文化、客家乡村资源、中医养生资源等众多资源。在温暖气候的加持下，和海南一样，惠州发展旅居养老产业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。
最近几年，惠州旅居养老市场自发发展，主要集中于滨海旅游区，以“候鸟游”为主。未来，惠州应如何抓住发展旅居养老的“先天优势”，谋划好“后天发展”？
事实上，在去年的第六届中国国际老龄产业（广州）博览会上，广东、辽宁、吉林、黑龙江省民*厅共同签署旅居养老合作框架协议。在建立旅居养老产业合作机制的基础上，发挥四省资源互补优势，提高养老服务供需匹配效率、共谋老年人福祉的创新模式。今年11月，广东、江西、广西三省区民*厅共同签署旅居养老合作框架协议，通过毗邻的区位优势，共建共享优势旅居养老资源，促进养老服务业高质量发展。
在此背景下，去年12月，省人大代表集中视察惠州养老产业发展情况时，惠州市长者服务局（筹）相关发言人提出，“建设全国旅居养老目的地，打造粤港澳大湾区高端康养基地”。他表示，依托良好的生态资源和区位优势，坚持以市场为主导，推进养老服务与旅游产品相结合，整合现有旅游酒店资源，推进康养型酒店建设，发展旅居型养老服务新模式。
为此，近几年来，惠东县组织滨海企业前往西北、中部、东北等地区省份，开展滨海旅游产品宣传，推广“候鸟”旅游产品，意在打开当地市场。同时，惠东还一连接待了不少来自外省的旅游踩线团，推广成果显现。
不过，前述惠州市长者服务局（筹）产业推进科负责人认为，目前，惠州发展旅居养老产业的条件尚不成熟。“第一是硬件，适老化的硬件配套设施的完善，需要通过社会资本进行打造。”他认为，旅居养老方面只能通过市场调节，*府只是引导规范。
但行业内人士，包括旅游企业和基层旅游部门则期待上级*府的前期规划与投入。惠东县旅游行业协会监事长陈燕深认为，只有*府完善基本公共配套服务，旅游企业才能有信心去进一步改善适老化服务。“*府通过统筹规划和招商引资，引入连锁品牌企业或养老机构，打造旅居养老基地。”陈燕深认为，只有这样，才能发展起真正的旅居养老。
这种依托连锁品牌养老机构的想法与*府部门不谋而合。惠州市长者服务局（筹）产业推进科负责人也认为，通过连锁品牌或者旅居养老行业联盟，可以达成老人在各个地方都有旅居场所，也可以更加方便地组织老人旅居流转。
未来，惠州的旅居养老究竟要如何从市场自发走向规范有序发展，仍有待*府相关部门与行业的共同探索。
观察眼
惠州布局旅居养老产业可借鉴海南经验
纵观全国的旅居养老产业发展，海南省是发展最为成熟的旅居养老目的地。提到“温暖过冬”，人们自然会想到海南，冬季也是海南的旅游旺季。
海南与惠州自然环境优势相近，惠州如何借助海南的经验，发展出属于自己的旅居养老之路呢？
笔者认为，海南的旅居养老产业得以蓬勃发展，主要是在建设国际旅游岛的大背景下，以*府引导、市场化主导为前提，以中高端收入老人群体为目标客户，重点开发旅游休闲、医疗保健养生、文化娱乐等产品的结果。
最重要的是，海南具有建设国际旅游岛的宏观环境。9年12月，《国务院关于推进海南国际旅游岛建设发展的若干意见》印发，标志海南国际旅游岛建设上升为国家战略。随后，海南省委、省*府组织编制了《海南国际旅游岛建设发展规划纲要》，明确做大做强养老服务产业。在上层规划的引领下，海南将养老服务业和旅游休闲业结合起来共同发展，极大地带动了当地旅居养老产业的发展。
而且，发展旅居养老的过程中，海南*府通过招商引资，将国内大型国企或央企引进海南，建设起以企业年金为基础的养老服务机构，形成了诸多大型旅居养老基地，提供适老化服务。
如今，广东省正在积极推动旅居养老发展，与多个省份签署合作协议。近期广东旅居养老首发团的成功实践，也标志着旅居养老新模式从理论探索走向实践创新，从市场自发走向规范有序。目前，阳江海陵岛、汕尾等地也在朝旅居养老市场发力，积极抢占这片蓝海市场。惠州必须积极谋划，既要抓好先天优势，也要利用好后天机遇，在发展全域旅游和养老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背景下，布局旅居养老产业，引导规范新兴朝阳产业发展。
同时，惠州应更加注重旅游品牌打造。借鉴海南的品牌打造策略，明确文旅发展定位，做好旅游项目推介。这样提起温暖过冬，海南将不再是人们唯一的选择。